推开那扇斑驳的老旧木门,映入眼帘的是家徒四壁的简陋,一台17寸的电视,平整光秃的水泥地面,是这个家仅有的像样摆设。得知我们要来,奶奶刘金英提前给12岁的涛涛换上了一套新衣,那是爸爸结婚时穿过的礼服。涛涛局促地坐着,脸上挂着尴尬又茫然的笑。许久没穿过如此干净整齐的衣服,他似乎有些不习惯,手指小心翼翼地揪着袖口,努力记着奶奶临行前的叮嘱。
在医学认知里,自闭症的孩子往往有着一颗纯净的心,涛涛便是如此。12年前,他的降生曾给这个家带来巨大的喜悦,刚抱上大孙子,奶奶刘金英无疑是家里最开心的那个人。然而,这份幸福太过短暂。
不满半岁时,奶奶和妈妈带涛涛去打疫苗,细心的医生一眼就发现了涛涛的异常。小涛涛对外界反应迟钝,眼神回避,连打针都不哭。“带孩子去检查下吧,这反应不太对劲。”医生的话像一记重锤砸在刘金英心上,果然涛涛的检查结果冰冷且残酷,还在襁褓里的涛涛,就被确诊为自闭症。
“大夫,您再看看!这么小的孩子,啥都不懂,怎么会是自闭症?”刘金英无法相信,心里憋着一股劲,期盼着孙子长大些就会慢慢好起来。可现实无情地击碎了她的幻想。涛涛的症状非但没有缓解,一岁后反而更加严重。
“大孙子,看看奶奶,奶奶给你蒸鸡蛋了!”无论她如何呼唤,涛涛都像没事人一样沉浸在自己的世界。涛涛妈妈急得直跺脚,却只能无助地抹着眼泪。接下来的两年,祖孙三代跑遍了省内外的医院,花费十多万元,却都一事无功而返。刘金英只能认命,把孙子抱回家,当作“傻孩子”艰难地抚养。
看着沉默的孙子,刘金英的心乱的像一团麻,让她想不到的是,更沉重的打击还在后面。儿媳不堪忍受涛涛的病情和因病致贫的困窘,在涛涛三岁那年的一个下午,她把孩子塞给刘金英后,就再也没回来过,直到最终办理离婚手续,刘金英也没见过人影。
从那以后,儿子刚组建的小家彻底散了,年幼的涛涛刚满三岁就失去了妈妈。“可怜的娃,你知道吗?你没有妈妈了…你以后跟着奶奶过,你愿意不?愿意就应一声。”刘金英做着最后的尝试,可涛涛却依然毫无反应。刘金英难受的要命,那种对儿媳的失望和对孙子的无力感,让她痛彻心扉。
家散了,责任似乎也随之飘零。儿子外出打工,常年不归,对涛涛的情况也甚少过问。本就身患疾病的涛涛,仿佛被整个世界抛弃。祖孙相依为命,刘金英整日以泪洗面,苦苦等待儿子的音讯,却总等不来一个电话。
“娃,别怪你爸妈,他们原来很疼你的,可是……”话还没有说完,奇迹发生了!涛涛忽然张开小手,哭着扑向奶奶的怀抱!刘金英猝不及防,紧紧搂住孙子,生怕这珍贵的瞬间只是昙花一现。
从那一天起,刘金英再也不在涛涛面前说一句丧气话。涛涛也仿佛被某种力量唤醒,开始慢慢地对外界有了回应,甚至能感知到奶奶的情绪变化。刘金英欣喜若狂,一遍遍耐心地教他喊“奶奶”。涛涛虽仍无法清晰发音,却会用亮晶晶的眼睛专注地看着奶奶笑。孙子的进步点燃了刘金英心中不甘的火苗,她四处奔走打听,终于了解到一个关键信息:自闭症虽无特效药或手术根治,但通过长期、系统的康复干预,患儿是有可能逐步达到生活自理、融入社会。
希望的曙光乍现,刘金英干活都开始有劲了,可刚燃起的希望火苗,瞬间就被冰冷的现实扑灭。康复训练的费用高昂得令人窒息,一小时最低100元,每天需要上多节课,一个月最低的康复费都要两万元左右,这还不算在外租房陪读的生活费。
这笔费用,对于守着几亩薄田、老伴重病缠身,儿子收入微薄的家庭来说,无异于天文数字。儿子虽为涛涛的进步高兴,但就算全家拼尽全力,也难以支撑起这高昂的康复费用。
“娃,奶奶没本事,奶奶对不起你…”看着奶奶落泪,涛涛伸出小手,轻轻抚摸着奶奶的手背。这无声的安慰,却像针一样扎在刘金英心上,世上最深的痛楚,莫过于希望近在咫尺,却是那么的遥不可及。
每当她愁的胸口传来一阵阵难受,涛涛总会懂事地拉住奶奶和爷爷的手。孙子越是懂事,刘金英的心就越痛,她想的很远,自己和老伴走了,儿子也会有老去的一天,到那时,涛涛该如何活下去?难道这困苦无望的命运,真的无法改变了吗?原创作品,严禁任何形式转载,侵权必究。
发布于:安徽